harlekin

一 夜燥

4月4日

张楚岚此刻无比烦躁，却只能在黑暗中徒劳地不断翻身。美国房子的墙都是假的，有跟没有一样。床头方向是隔壁的蹦迪声，床尾方向是王震球屋里的叫床声，它们合在一起，非常恶心的构成了一种夹击，让他甚至都不知道应该先敲哪个门去骂。百叶窗逢里突然亮起的一束刺眼红光让他彻底失去睡意，他压着火慢慢坐起来，背靠着墙。从11点一直到现在，3点多，他想睡，但是精神一直被搅动着，在似睡非睡的领域徘徊着，那感觉其实极其难受，属于半失眠，搞得他现在眼睛都是浮肿的。“明天还有个Phil 137的Assignment要交。” 张楚岚对自己强调了一遍，定了定神，转向书桌，把灯打开，把电脑打开。3:39了。他坐在椅子上，虽然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但他的脸还是很累，看上去惨不忍睹。他挎着脸，闭上眼，任自己最后迷糊了四、五分钟，然后起身去洗漱，泡咖啡。反正5点也要起来了，干脆现在写吧，等上午他们都滚了或者睡觉了，再补觉。

要不是在黑着灯的卫生间里跟王震球撞了个满怀，张楚岚说不定还能平心静气地把assignment做完然后安心睡觉。两人一进一出，都不抬头看路，一下子王震球手里拿的小罐子就被撞掉了，在地上滚出老远。张楚岚“啧”了一声，把灯摸开了，但这一瞬间眼前的美丽场景让他一反手又把灯灭了。他做了一下心理斗争，还是再次开了灯。只见王震球此时已经把东西捡起来放好，正对着他嬉皮笑脸。

“嘿嘿，阿莲，大半夜不睡觉，起来干什么？” 王震球抱着双臂身体前倾，以一种调笑的口吻说到。

张楚岚又是一股烦躁，明明两个人心知肚明，王震球房里的夜戏也不止唱了一天两天了。“你说我为什么不睡觉。” 张楚岚都懒得说，脑子本就累，刚刚看到的一些东西更是让他意乱，只得调动情绪，尽力使自己听上去正常一点。

“啊，起夜，不行吗？” 他对着王震球抬了一下眼，回答道。“没事儿了？赶紧打哪儿来回哪儿去，我上厕所。”

“哦…” 王震球把音调拉得怪怪的，“那，我就回房了？”

张楚岚“嗯”了一声，头都懒得抬，一侧身，示意让王震球过去。王震球一挑眉，不动声色地盯着他看了一两秒，才慢悠悠地往门那儿迈步。

王震球跨到门口，突然又回过头道，“小论文加油哦～”，说着他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嘴角，然后身形一晃出去了，还带上了门。

张楚岚用余光瞥到王震球真的消失在门框后的那一刻，他就放弃了表情管理。草！张楚岚扳开水龙头，颇为激烈地往脸上泼水，直到头发都变得湿淋淋的他才停下。张楚岚发现脑子里在不受控制地闪现着那一瞬间王震球背对他弯下腰的场景。那两条腿，以及那一身半透明的衣服。穿了跟没穿一样，这衣服什么玩意儿。张楚岚怨无可怨，只能怨衣服。张楚岚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这几个小时之内可能都不得消停了。

果不其然，端咖啡的时候、换衣服的时候、开窗户的时候，直到在桌前坐定，他的脑袋一直非常顽固地浮出一些残像，其中包括一片狼藉的床、满地的纸团和王震球的照片……这些片段所暗含的那股让张楚岚不得安宁的隐晦情绪，一度使他死死卡在了自我怀疑和自我厌恶之间。他一度无法接纳这种软弱的失控。但现在张楚岚习惯了，就当是发情期，忍忍，总有一天会过去了。虽然现在看来，那还遥遥无期。

张楚岚最终还是平静下来了。的确，自控力可怖如他，也无法彻底地掌控思绪的去留，无法把电光火石的精神作乱全盘封闭在外。但是要忍住眼下这股手贱的冲动，不去往下三路走，他还是没问题的。窗一打开，凉风猛灌，张楚岚疲软地靠在椅子上，一边嘬咖啡，一边码起了字，只是偶尔要分下神驱赶驱赶脑内那个作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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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试试日志体，但拉垮的可能性很大，可能越写越散，散到收不住，然后就可以入土为安了。。。